【双花】一路花开（13）
（13）
张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张爸爸也没有很严厉，张佳乐从小就是在一个很宽松的环境里长大的。当年他们尊重了张佳乐去做职业选手的选择，即使在心里担心孩子的未来，却还是没有干预。
而这一次，他们却很坚持，坚持地表示不能接受。
此时张佳乐正坐在小区花园里的石凳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孙哲平的号码。他把这些数字一个个打上去，又一个个删除，再一个个打上去，纠结着。
最后他还是按了拨号，电话几乎是在瞬间就接通了。
“喂，大孙啊……我要跟你说个事……”张佳乐的脚无意识地扒拉着地上的土，目光落在了园子里那一大片火红的山茶花上，“我没忍住，跟我爸妈说了。”
“那叔叔阿姨怎么说？”
“不能接受。”张佳乐重重地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这样吧，我这两天就去找你。你先把阿姨的电话发给我。”
这句话惊得张佳乐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不是你现在来干嘛！这种时候我爸妈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啊，万一我爸再一激动骂了你……不行不行你让我自己解决！”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的话，就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了吧。”电话里竟然传来一声轻笑，“这几天你都没联系我，我就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放心吧，信我。”
信我。这两个字像是一个短短的魔咒，带着炭火一样的温度融化了张佳乐心里名为不安的寒冰。他没有办法拒绝。
好，我信你。
然而还没等孙哲平来，张佳乐就和父母吵了一架。
这几天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僵，三个人几乎都没有什么交谈。张爸爸一直在叹气，张妈妈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佳乐试图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结果失败了。
意识到这个话题回避不了而且必须摊开来解决，张佳乐拿出了一堆资料。这些资料是他和孙哲平确立关系之后他就开始整理的，为的就是向父母坦白的这一天。
“我和他认识十年了，我也喜欢他喜欢了好多年。从十几岁到现在，他是我的初恋。”张佳乐努力地动之以情，“这辈子，我是认定他了。我没有办法接受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张爸爸的脸色一直是铁青的。
“爸，我都这么大人了——”
“——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胡闹？！”
张佳乐被这句话的音量震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没有胡闹，我是认真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屋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可你们这样会有结果吗？”张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法律约束，只靠感情维持着，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柴米油盐的怎么会没有摩擦？又要面对满世界的指责……怎么会有结果？”
“妈，什么才算是结果呢？我们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除此之外和正常的情侣没有区别。一纸婚书算得了什么呢。”张佳乐说到这里，扯出了一个微笑，“至于满世界的指责，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能算得了什么呢？”张爸爸怒极反笑，啪的一声把手中的A4纸摔在了桌子上，“所以你也不用在乎我和你妈妈，你开心就好。我今天把话放这儿，我没法接受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看着办，你自己选。”
就这样，谈话失败。
这些年张佳乐在外面承受了太多的指责和谩骂，他早就练就了强大的心理素质。然而外人给的委屈和家人给的委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方面他心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父母喜欢小孩子，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他却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不会有自己的孙子或孙女。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两个人相爱而已，碍着谁了呢。
委屈和愧疚这两种情绪水乳交融，融成了心痛，痛得他有些烦躁。
他觉得自己没法再在这个气氛沉闷的屋子里呆下去，于是拿了钱包和手机，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家门。
第二天中午。
孙哲平刚下飞机就给张佳乐打了个电话，却只听见一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很有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然而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这不安强烈到无法忽视。他没再耽搁，直接拨了张妈妈的号码。
“阿姨您好，我是孙哲平……”
开口时孙哲平的声音无比冷静，然而电话那头带着哭泣的声音，直接把他的心拽下了谷底。
——TBC——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