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醉看花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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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少天，”喻文州一边翻着日历一边说道，“明天该去换药了。”

卧室里的黄少天没答话。

“少天。”喻文州有些无奈地走进卧室，果然看到黄少天正趴在床上假装一本正经地看书，“你要是真的怕看牙医，吃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

“谁能想到本剑圣的铁齿铜牙居然会败给土耳其软糖！”黄少天哀嚎一声在床上打起了滚，“王杰希是真没办法还是假没办法啊，说好的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呢！”

“术业有专攻，人家又不是牙医。”喻文州坐在床边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再说你这颗牙做个根管治疗就可以，还想用掉人家中草堂的多少天材地宝啊？”

黄少天眨巴了几下眼睛，怎么看怎么委屈。

然而委屈归委屈，第二天下午他还是跟喻文州一起去了口腔医院——上周放进去的药还在牙髓里，总不能治了一半又放弃治疗吧。

“我也可以进去吗？”走到诊室门口时喻文州问道。

牙医的助手是个年轻小姑娘，她听到喻文州的问话后点了点头，指了一下诊室里的小圆凳：“没问题，这个就是给家属准备的。”

黄少天被这句“家属”哄得很是开心，十分自觉地躺到了治疗台上。

“如果感觉到疼的话就示意我。”牙医贴心地嘱咐着，“如果疼得受不了的话就给你打麻药。”

准备工作做完，黄少天按照牙医的吩咐张开了嘴。他先是感觉到之前堵在牙齿里的东西被取了出来，接着便有一根细长的东西往牙齿的根管里戳了戳。

黄少天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他脑海中闪过一句弹幕——一颗牙居然可以这么疼。

“怎么样，需要打麻药吗？”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打麻药也很麻烦啊，应该也就这个程度不会更疼了吧？倒也不……咳，那就继续吧。”黄少天答道。

那句“倒也不是什么事”被他咽了下去。因为他偏过头看了看喻文州，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于是那根细长的东西又开始在牙髓里戳来戳去，医生还一边戳一边问着“这样会疼吗？”

黄少天每次都“嗯”一声表示肯定，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而且还越攥越紧，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抓进了敌营但是打死也不泄露组织秘密的英勇义士。

半分钟后，医生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应该是去准备什么东西了。紧接着，黄少天感觉到有一只手握住了他那只攥着衣服的手，手心带着熟悉的温度。

“少天，你放松一些。”

黄少天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喻文州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他赶紧眨了眨眼睛，眸子里瞬间便多了层早就准备好的水光。

然后他便觉得有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喻文州的指尖传递过来，慢慢涌向了身体中的每个角落。

黄少天呆了片刻——他只是想借机卖个惨，没想到喻文州居然会青天白日的传法力给他。这要是让上天庭知道了，还不得忍无可忍地喊喻文州回去训话？

就在这时候，原本安静的诊室里十分突兀地响起了“感觉自己萌萌哒”的旋律。

喻文州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在医生和助手妹子的双重注视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罪魁祸首——黄少天昨天拿着他的手机鼓捣了半天，原来就是在给他换电话铃啊？

黄少天噗的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我没事的你快去接电话吧哈哈哈哈哈哈……”

喻文州走出诊室后，医生有些犹豫地看着黄少天：“刚才看你整个人都很紧张……有那么疼吗？实在不行就别硬撑着了，给你打麻药吧。”

黄少天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哎呀这都是小事情，这点疼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来来我们继续，速战速决。”

医生倒是没想太多，闻言便继续做起了自己的工作。而年轻的助手妹子却对黄少天态度的转变很是疑惑。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黄少天，又看了看诊室外打电话的喻文州，突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所以刚刚这位患者是在做样子给那位家属看啊？

妹子忍不住无语望天。

呵，这恋爱的酸臭味。

 

 

从口腔医院回来后，黄少天先回了趟自己家说是要取什么东西，而喻文州则走进厨房琢磨起了晚饭吃什么。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黄少天特有的敲门声。喻文州刚一开门，就见黄少天献宝似的捧出了一个系着丝带的盒子。

喻文州接过来一看，发现盒子里躺着一个八寸的蛋糕，蛋糕表面的奶油抹得很不平整，却和上面画着的小柯基相得益彰，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

“生日快乐！”黄少天对喻文州的表情很是满意，笑嘻嘻地跳进了门，“做这个蛋糕险些报废了我家那个烤箱，要不是我妈不在家估计我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还有我实在记不住这是你的715岁生日还是716岁生日了。”

“巧了，我也记不住了。”喻文州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盒放在了餐桌上，“说实话，我都忘记今天是我生日了。”

“所以呢，是不是特别特别感动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啊。”黄少天凑过去，在喻文州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文州，你说咱俩都认识了几百年了，我这个凡人身体也都年满十八周岁了，也该……唔……”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但唇瓣间的触感依然让黄少天有些意乱情迷，不知何时就搂上了喻文州的脖子。分开后他深吸了几口气想缓解一下缺氧的感觉，就听喻文州带着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因为离得太近，那一字一句简直像是敲在他心上。

“少天，你刚刚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黄少天起初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几秒后就十分坦荡地点头承认了。他的耳垂有些泛红，脸上却是一副故作镇定的神情。结果就在这时候，他的胃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个不争气的胃。

“咱们先吃晚饭。”喻文州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也不能只吃蛋糕，我再去炒两个菜。”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

这话怎么听都十分惹人遐想。黄少天这回彻底红了脸，全然没有了刚才主动撩人时的气势。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黄少天小声嘟囔着，“可以这样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饭后两人按照计划好的那样进行了“第一次深入交流”。后来黄少天被喻文州搂在怀里，累得脚趾头都不想动弹一下。喻文州倒也没催他去洗澡，只是关了灯又拉开窗帘，和怀中人一起看窗外的万家灯火。

“我想出去玩。”黄少天突然说道，“想跟你一起出去。”

“好啊，”喻文州用下巴轻轻蹭了一下黄少天的头发，“想去哪里？”

“嗯让我想想……我们去海边看看怎么样？感觉这几百年咱们都没怎么去海边呆过，毕竟那都不是咱俩的地盘。现在三亚那边正好不冷也不热的，还可以下海游泳，听起来是不是挺好的？”

“嗯，好啊。”

“或者去东北也行，往年冬天的时候咱们都窝在上天庭，呆的就跟温室里的小花似的，这回去东北那边滑滑雪看看冰雕怎么样？”

“嗯，好啊。”

“或者我们干脆出国看看吧，现在办护照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在开学之前出去，我们可以选个免签或者落地签的国家，怎么样怎么样？”

“嗯，好啊。”

“喂喂喂，你怎么一直都是这一个答复，太敷衍了吧！”黄少天在喻文州的手心里挠了几下。

“跟你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喻文州握住那只作乱的手，笑眯眯地答道。

黄少天被撩得脸上发烧，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喻文州，我觉得我的牙才不是因为吃糖坏掉的！”

“哦，那是因为什么？”喻文州配合地追问道。

“都怪你，是被你甜的！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撩！”黄少天愤愤地嚷嚷着。

“我只对你才这样的。”喻文州一边用无辜的语气说着，一边把黄少天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好啦，一会儿该缺氧了。”

黄少天哼唧了两声，回身搂住了喻文州，又顺势在人家后背上摸了几下。

“我觉得人间挺好的。”黄少天望向喻文州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眸此时正映着窗外的灯火，就像是落入大海的星辰，“上天庭的确是冬暖夏凉美景如画，但我还是更喜欢人间的四季轮回，还有熙熙攘攘的烟火气息。”

“怎么，不想回去了？”喻文州柔声问道。

“是啊，想常驻人间了。”黄少天伸了个懒腰，就像一只舒展开身体的猫科动物，“要不你去跟上面商量一下？”

“上面可能不会直接答应。”喻文州思索了一下，“不过不答应也没关系，就让他们提条件呗。”

“哇，师父你真好。”黄少天十分狗腿地换了称呼，“说起来，其实在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以为自己就是个凡人的时候，每次看那些有关超级英雄的电影，都会设想如果我有超能力会是什么样。”

“那时候我觉得，如果我有超能力的话，肯定会像蜘蛛侠那样，平日里做个乐于助人的友好邻居，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冲上去跟外星小怪兽打架。别人知不知道倒是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觉得这人间值得。”喻文州替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文州，你果然了解我。”黄少天笑起来，“我本来还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是超级厉害的事情，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其实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呢？”

“要是魏前辈听到你说这话，肯定要不开心了。”喻文州说着便模仿起了魏琛的语气，“‘你才700多岁就说自己老，那老夫还活不活啦？！’”

两人在被窝里笑成了一团。

 

 

还记得几百年前，还是个小小少年的喻文州曾经很认真地苦恼过，万一以后真的飞升成了神仙，那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光阴该怎样度过。

那时候他觉得人生的本质是孤独的。就算是上天庭里有很多别的神仙，就算是他可以终日云游四海饮酒作诗，但肯定也总有那么一些瞬间，会觉得天地寂寥令人神伤。

直到后来他在京城的雪地里捡到了黄少天。

这个存在让他想要一直在这世界上生活下去。

“你是我生命里永恒的奇迹。”

 

—END—

 

后记：

在文州生日那天开的坑，就以他的生日作为结束好啦。

其实全文一共也就四万五千字，硬是被我拖拖拉拉地写了三个半月，可以说是十分龟速了，捂脸ing。

感谢每一个小红心和小蓝手，感谢每一个一路看下来的小天使，感谢你们的陪伴和鼓励，比心。

作为一个剧情废，能写成这样已经是尽力了T^T我还会继续努力哒！！

最后让我再吼一句——

喻黄超级好，我爱喻黄一辈子！